五根好辣条

【飞波】花房姑娘

《花房姑娘》


 


  先叨逼叨,真的真的和演员无关,我怂,纯粹萌电影里的角色,只怪这cp有奇毒,辣鸡安利,毁我青春,求别的小伙伴们假装没看到










  谭小飞从小就喜欢看古龙。你要问他为啥,他一时也说不清;仔细想想原因大抵是因为他的江湖彻底而简单。他身边的人都复杂,让人觉得鄙琐,包括自己;他也就更喜欢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——孤独的侠客,随时为了一个莫名的坚持命悬一线,将软弱暴露给那些胴体柔软的姑娘和刀子一样烈的酒。


  小时候他老拿把木剑在房子里挥,有些小朋友一脸崇拜地看着他;大点儿了他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帅,而是因为他家里装潢好、零花钱多,买零食玩具不眨眼的原因,也就不舞剑了。但还是爱看武侠小说。


  那些武功高强的侠客,世间没什么能困住他们似的。他想活成这样,又没胆——离开了老子的钱他算个屁,以前和家里吵架时他妈冲他喊。他当时不想去加拿大,冲他们吼得脸红脖子粗,“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生活吗?”,他妈一句就给顶了回来。


  他当即哑了火。即使嘴上不肯承认,这个认知还是从酒精和快感麻木神经时针尖般从心底钻出来,告诉他,没了他爹他屁都不是。很久以后他想起来,大抵正是这种无力感拴住了自己:在习惯一刷卡就几十万的时候,他真信了这个论调。


  这让他不得不开更快的车,找妆更浓的女朋友——但没用。


  他不是一个仗剑侠客,他羡慕的东西身边一样都没有。


 


  上张晓波一开始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错误。他喝高了,看到自己女朋友和陌生男人亲成一堆是男人都得发火,更何况是他谭小飞;让手下拽着他打了一顿;又看他脸上带着伤,眼里却全是愤恨的倔气。


  真好玩儿,明明搞不过自己,却还拿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瞪着敌人,就像那些侠客一样,拼着被打死也要为那口气大喊,“操你妈”。


  看谁操谁。他吼回去,还气不过,拽着对方头发上了这个男人——或者说男孩子。“小雏儿”,之前同行的人这么喊他;是真的,他很生涩,像只翅膀受伤又挣扎着想逃离的小鸟,在自己手心扑腾,羽毛挠得人痒痒;又像只不听话的猫儿,被插得话都说不出来时低声哼哼,脊椎耸动的样子特别灵。


  酒后印象都是唬人的。还好谭小飞醒来及时,不然肯定被对方的钥匙在脸上划几道大口子;张晓波偷袭失败,拖着身体被一群人逼到墙角。


  谭小飞其实有点愧疚,他虽然不是好人,但也没坏到良心泯灭;人家没上自己女朋友,自己反而把对方睡了,这事儿他不占理。他制止手下揍他,又开着自己最喜欢的跑车打算送他回家;然而张晓波这没脑子又不要命的小流氓,默不作声的下了车,对他“就这么算”了的说法嗤之以鼻,还拿钥匙直接在他车上划了道又深又重的口儿。


  很难说这道儿划在他的车上和脸上哪个更让他愤怒;“这事儿没完”,张晓波这臭小子还瞅着他说,自己潇潇洒洒进了单元门。谭小飞只觉得怒气冲破了头顶,在楼下蒙瞪半天,一个电话打给阿彪,直接把人绑走了。


  这小子真是倔啊,不赔钱也不喊人,就带着一脸淤青瞪着他看;让人惊讶的是他也不提自己被操了那回事,“没钱赔你,大不了一条命。”


  这倒让谭小飞觉着好奇了,“你爸呢?让他来赎人啊?”阿彪拍着对方的脸耍横,“教出这么个小流氓,别钱还没还上呢,心机梗塞被你气死。”


  老流氓教出小流氓,他早该想到;老男人像把磕满豁口的刀一样竖在自己面前,可笑,不合宜,骨头却又硬又直。是了,这样的老头儿才能生出那种不知好歹莽里莽撞的臭小子。他想,那些快意恩仇的大侠,老了还是得遭人欺负,更何况这装得自己很牛逼结果十万都拿不出来的老头子——还有他那傻逼儿子,明明被上了,还不认,一副不服输的劲儿轴着,横不管自己几斤几两。


  做人不能太横。那个老头讲。一开始他笑,后来发现是实话。他透过后视镜盯着那个把脸藏在阴影下的小雏鸟,心里有种病态的强大和满足感;他做不了侠客,可以做个大强盗,一样快意恩仇,呼风唤雨,笃定这小东西飞不出手心。


  三天后就出了事儿——他女朋友看不下去,“我不就亲了他,你至于搞成现在这样?认真算起,还是你混账——”


  他不打女人,只冷冷吼回去:“别以为说是我女朋友就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,滚。”


  结果这婊子还真敢反水了,把这小子和十万块送回去不说,一并带走他扔桌上的银行单子。


  这次心梗塞的换成他自己的爹了,龚叔接了他爸电话,替几千公里外的老头子结结实实扇了他一巴掌。“你要害死你老子。”


  小小的错误让一切漂浮的虚幻成为碎片,他从云端摔下,差点粉身碎骨;龚叔身边的伙计不用再掩盖自己眼中的鄙夷,只有张学军,他来到他面前,一码归一码地把事情说清楚,眼神又冷又硬,却把他当个人样的瞅着。后来很长的时间里他意识到自己对这种眼神的渴盼:谄媚和不屑一体两面,都不能给他尊严;只有这样的眼神,平视着,倾泻着情绪,剥干净外边所有权力金钱利益支撑的遮羞布,和你这个人的里子面对面。


  他想起一开始见到张晓波,刺头儿般冲自己吼,“我没睡她,你这孙子凭什么打我?”


  “晓波还好吗?”他问。龚叔下手没个轻重,如若换成他是万万舍不得打这一下的——毕竟睡过,他讽刺地想,男人对睡过的总有感情。还好六爷不知道这一切,不然恐怕不会把约架订到后天,也不能这么和他理论了。


  然后那个老男人拿着军刀,只身从冰面上走来。北京的寒风把他眼睛吹得发痛,他想起自己看的那些小说,一个孤独的侠客,可以欠很多情,但一定对得起自己。改过自新这种话说到嘴里都让人起鸡皮疙瘩,但他是真的羡慕——他想做那样的人,真是想啊,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。远方一声若有若无的枪声,他在污秽的床单和墙壁间蓦然睁开眼睛。


  蹲号子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他时常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。六爷,那个刀一样的男人死在冰湖上,赢得凄惨又壮烈;他爹在监狱里没关几天就枪毙了,他缝隙里瞅着狱警电视上的新闻转播,他爹缩着脑袋,再多钞票也撑不起了。


  谭小飞想起一开始见到张晓波,那家酒吧里,他弹吉他唱着歌,“你问我要去向何方,我指着大海的方向”,声音好得他想多听两句,又想起自己是来算账的;阿彪带头在下面起哄,“指你妈,小白脸儿”;他气得小脸煞白,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白脸儿。


  他想起猫儿一样的身体和执拗得撞破南墙也不后悔的表情。张晓波不是什么圣人,他是个一无所成,一堆缺点的小流氓;但他琢磨着和这人短暂相处的日子,就觉得暖,铁窗外成了个开满花的温室,无时无刻诱惑他,告诉他外面的好——这好和他那冷冰冰的修车厂、猫屎咖啡、巨大香奈儿标志的项链都没什么关系;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,梦见晓波带他走过一条被烟火气充满的胡同,请他呼噜一大碗面,笑得见牙不见眼;他老爹,那个叫六爷的老男人站在巷子口对自己虎视眈眈,和另外几个头发斑白的男人一起喝了很多口酒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 他不是故意经过这条巷子。然而那个沾满血和酒的身影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——人是可以活成侠客的。走出拘留所时,他脑海中满是电视法制节目煽情的女主播解说,“这些囚犯解放自我,获得新生”;还有那个冰湖下拿着刀颓然倒下的身影,为他割出一块冰雪般洁净锋利的新世界。


  安顿的地方要穿过这片老胡同,那个侠客般死在自我战场上的老头儿,周边的人一定都认识他,尊一声“六爷”。花开得又浓又烈,弄得他鼻子发痒;酒馆的音响里不断重复:“你问我要去向何方,我指着大海的方向——”


  在下午就开门的酒吧,老板非富即傻;小年轻没自觉,搬根扶手椅坐在门口撅着嘴逗鸟儿,“叫爸。”他的声音很软,一双又亮又倔的眼睛;谭小飞觉得眼前一晃,低下头去,眼睛被强光闪到似地疼,又舍不得不看,重新抬头,透过层眼泪盯着就没放了。


  他没头没尾地想起小说里那些大侠总有个生死相依的姑娘,她可能开个酒馆,可能言语粗俗泼辣或者天真可爱,她和大侠之间全是浓得说不清的恩怨纠缠;随便一句话,侠客就会为她出生入死。


  张晓波终于和他对上视线,眼神从迷茫到惊讶,然后变得极其复杂,愤怒、怨恨、同病相怜、怀念全部杂糅在一块儿,什么都辨不清了;他们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。


  “……你要进来坐会儿吗?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 迈进酒馆的时候,他闻到一阵浓烈的海棠花香;身后音响还在不厌其烦地重复播放。


   


 


  “我独自走过你身旁 并没有话要对你讲


  “我不敢抬头看着你的噢——脸庞——”


 


  “我就要回到老地方 我就要走在老路上


  “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!姑娘——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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